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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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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卡橄榄油】老爸的手我家以前在农村，家里也比较贫困，听爸爸说，原来我们家是贫农，因为家里穷，再加上男丁比较少，因此，总是被人欺负，当年有一户富农偷吃了别人的鸡，却把鸡毛放到我家屋后，还诬告是我奶奶偷的，最后我奶奶被人抓去游街，爸那时就立志长大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也许至今那种情形一直留在爸爸的心里，每每说起这事，他总是眼框湿润，从这可以看出，年少时的那一幕，对他有多么大的影响。 爸在兄弟姐妹中男的来说排行第三，在农村，女儿是不排辈的，因此，大家都叫我爸是老三、三哥。而因为家穷，大伯二伯都当兵去了，后来也一直留在了外地，家里的男孩就是我爸一个。他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责任。在我小时候，几乎是很少见到老爸的，心里对他很是敬畏，在那时，他天天出去搞副业，不然家里就没有收入，老爸一直聪明，如果是在今天，相信他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的，因为当年升初中时，他的作文就得了满分，因为历史原因，他没有读大学。在村里，他是最聪明的人，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却什么都懂，也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对于农村的一切，什么都会做，剪发、修单车、织一些农具、折纸折等，反正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好。但他就是讨厌做农活，因此，家里的农活几乎都是妈妈做，他只是“搞副业”。因为我家是严父慈母，所以家里人都特别害怕他，记忆中，我从未牵过老爸的手，他也没有牵过我的手，我曾经想试着去牵，但心里却又很是害怕，一直不敢。那时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但最怕的人也是他。别人都说我象他，因为我也喜欢玩弄一切别人认为很难弄懂的事，比如修风扇、洗衣机等，或者在小聪明上，我与老爸有些象。虽然老爸从不骂我们，更不会打我们，但老爸的威严却是从年轻时到现在，直到如今，我大姐都四十多岁了，也仍是怕老爸，家里他是说一不二的。 改革开放前，老爸总是去搞些副业，家里也算过得可以，再加上后来姑妈她们都出去工作了，也会对家里有些帮扶，比起附近人家来说，我还算是当时村里的“富二代”，起码当时别人一个月吃一次肉，而我却能一周吃上一次肉。改革开放后，一家人到了梅城，老爸也到了单位上班，一家人团聚了，而姐姐她们也毕业出来工作了，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老爸的手不再去搞副业了，他会写字，会算帐，妙手能写出一手好字，除了工资以外，还能靠写字混点饭吃。前几年，老爸退休了，在家里闲着，看得出他很是无聊，也很无奈，平时跑惯的他，如今却闲在了家里，老爸不打麻将不打牌，也没有其他嗜好。在郁闷了一个月后，老爸喜欢上了古懂，总会去逛逛一些古玩街，收集一些古董，再用自己的知识去分析，于是几年间，家里堆满了古董，桌子、杯子、钟表、字画什么都有，看着他喜欢，我们也不去阻止，那怕家里成了“博物馆”。每次看着爸在摆弄古董时，我总喜欢看他的手，他的手很白很修长，他会很细致地在弄着钟表，也会很仔细地在试擦不够完美的地方，过后，他总是会把手洗得干干净净。这时的我已经上班了，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很怕他，从不敢去牵他的手，那怕我多么希望能牵下老爸的手。 今年的元宵节，爸叫了家里的所有亲戚来吃饭过节，一大家人很是热闹，有六台桌这么多，但因为长期吸烟，老爸的肺已慢慢不听话了，尽管看上去他仍是很健康很健谈，可每次上楼的时候，他总要休息，看得出，他很累。人总是逃不过病的，那晚，老爸病了，呼吸急促，咳嗽不止，尽管家里买了氧气，但仍是止不住急促的呼吸，半夜三点，哥给我打来了电话，联系医院。急救车很快到达了，哥背起老爸下楼，这时我发现，为什么客家人会重男轻女，关健时候，真的是儿子才能背得起，我们都没力，那怕是已年老的老爸也背不起。在医院里，老爸被诊断为急性心肌衰竭、而且肺大泡破裂造成了气胸。只要一脱呼吸机或是动一下就不行，呼吸很是难受。看着平日里很威严的老爸突然间衰老了许多，连呼吸都能正常进行，一付无能力的样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此时尽管心里紧张，但我知道，最要坚持和坚信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因为与医院熟悉，医生总是叫我出去说些事，要不要转ICU，或是采取哪些抢救措施等。老爸躺在床上，看着我进进出出，总是想问些什么，却难于说出口，因为罩着呼吸机。最后医生决定，为了安全，要把老爸转运到ICU，但他却很排斥，他觉得他没事，一会就好了。为了安慰他，我握着他的手，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握他的手，也许客家人不善于表达亲情，我甚至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握着，希望给他力量，告诉他没事的，只是到一个条件更好的病房而已，他勉强答应（其实也由不得他不答应了）。我第一次感觉到老爸的手很白很软，连皱纹都那么完美，带着丝丝的紧张，也带着些许的崇敬，我既怕又想地紧握着爸他手一直到他转到ICU室，那长长的一段路，他一直在转动着眼睛，生怕我们带他到手术室或是不好的地方，握着我的手似有力似无力。最后我将他转交到医生的手里。在ICU因为要插管，家属不能在里面，老爸象是感觉到了些，握着我的手不肯放，看着平时威严的他象是在祈求我不要放手，我的心里很是不舍。 几天后，老爸的病情已有好转，于是我们可以进去看望，但因为没有拔管，所以无法说话，但神情是清醒的，对于被我们“骗”到ICU，他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说，而对于医生的护理，他也有许多话要说，还有对家里的担忧，还有对小孙子的关心，一直喜欢说话的他这么几天不能说话，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受的事。他用眼神提示着我拿笔，他要写些什么。当笔拿到他手里时，我却发现老爸的手没有力气，他颤抖地写下第一个字：“饿”，因为只打营养液，没有过嘴，他感到无比的饿。我们与他解释了一番，而接着他写下：“画”，他订的一批字画不知到了没有，哥告诉他，已到了，他放心了。看到小孙子也在旁边，他指了指，示意我们不要带他进来，怕影响他，担心小孩会害怕医院里的感觉，又或者此时的他会影响到小孙子心目中的形象。写完后也许累了，他放下手，任由我偿帮他按摩。 六十多岁了，老爸从未进过医院，而第一次进医院去住进了ICU，老爸说，一辈子的病这一次病完了，而我，尽管没有牵过年轻时爸爸的手，却握住了年老时他的手，这手给我的印象太深太深了，而我也明白，威严的老爸也有柔情，手并非不可牵不可握，只是我们都太习惯了威严的他，当握起他的手时，给予他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女儿的一份孝心。 老爸已健康出院了，又在玩弄他的古董，每每看着他的手，看着他轻松地与小孙子他们在玩，抱着他们，或是牵着他们，我总是很想再握一次老爸的手，但却不知找什么借口，也许在客家人的家庭里，父亲的威严会让女儿怯步，长久以来的严父形象也会让他难以放下面子去牵儿女的手。父亲节到了，我想我会鼓起勇气再牵一次老爸的手，告诉他，女儿很爱你，愿你永远健康！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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