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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情 故 乡 情
文/ 华 山
屈指一算,我离别故乡已整整六十年了。
六十年前,当时我刚好19岁,由于考上大学——华中工学院(即现在的华中科技大学)机械系,我拜别了亲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亲人,踏上了去武汉的征途,离别了生我、养育我的故乡——广东省五华县华城镇鹿坑尾。 我虽然离别故乡,人在异乡,但时时刻刻对故乡有着特别的眷恋,因为那里有生我、养育我的双亲,有自己的骨肉兄弟姐妹,有我美好的童年生活回忆,有我在这里读书的中、小学。总之,故乡的一草一木都使人留恋而不能忘怀。 一九三六年(丙子年)农历三月我出生在五华县华城镇北门鹿坑尾。鹿坑尾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她三面靠山,方圆不到二平方公里,坑里的中间有一个相当于足球场大小的水塘,这口水塘是祖辈留下的,里面养有鱼,池水清澈,平时是各家各户的媳妇、女儿们洗衣服、浇菜、洗东西的好地方;夏日是孩子们游泳、戏水的好去处。鹿坑尾主要居住着曾姓人氏,在坑尾的西侧则住着几户钟姓的人氏。各家各户的房屋都是靠山边。其中一座曾氏祖宗屋靠东边,这是我们曾姓文拔公所建的开山祖屋,面积有八百多平方米,有上厅、中厅,门前有一个天井。我们的祖辈都是长期居住在这座老祖宗屋。我也是在这座老祖宗屋降下人间的。
在祖宗屋旁边是思敬楼,紧靠边是大夫弟,是我们曾姓比较好的建筑。据说,这间大夫弟是我们曾氏长房思敬公的后裔到南洋经商赚了钱,回故乡建造的。该大夫弟面积有1000多平方米,有上厅、中厅、下厅、中间有天井,是典型的客家围笼屋。祖宗屋对面靠西山脚下,有钟屋、祥楼、鹿鸣书舍和以后由我祖父母新建的朗星楼。而朗星楼和大夫弟却遥遥相对。 俗语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我们祖辈都是客家人。这里地少人多,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为了生活,我们祖辈都在这片山地开荒种地、种菜。在一个不大的山坑里,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几分田;靠山边每家每户都有自己开荒留下的菜地。由于我们村子靠近城里,过去华城是五华县县政府所在地,商业比较发达,因此鹿坑尾的各家各户都种菜,每天清早起床摘菜到市场去卖菜,卖点小钱、买点油盐酱醋、豆腐、猪油、猪肉……等等日常生活用品,日子还算过得去。 小时,我记得鹿坑尾的周围,满山都是松树、竹子、龙眼树、果子树,真是满林都是绿色,到处郁郁葱葱,鸟语花香,风景好极了。鹿坑尾地理位置很好。村口就是公路,交通发达。而华城却是连接兴梅、龙川、水寨、揭西、紫金等县的交通枢纽。由于交通比较发达,伴随着这里的商业也比较兴旺,这里的文化也比较发达。 我们客家人一向比较重视文化,崇文尚武重教是客家人的传统。因此在离我们家乡不远处就有不少小学和中学。其中比较有名望、历史比较悠久的中小学有乐育小学,华城小学和五华中学。据了解,五华华城有一座古长乐学宫,建于明代成化五年(1469年),面积有几千平方米。学宫建筑雄伟,有棂星门,戟门,东庑,西庑,大成殿,明纶堂,崇圣殿,尊经阁等,在梅州市都是有名的学宫,现被列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长乐学宫就是著名的华城小学和五华中学的前身,我青少年时就在华城小学读书,在五华中学高中毕业的。
五华中学建于华城紫金山下,紧靠长乐学宫,她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五华中学是五华县的最高学府,师资力量强,校舍很大,风景优美,是培育五华县人才的摇篮,她为国家培育了不少栋梁之才。她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是五华县的莘莘学子追求向往的中学。我有幸在这里渡过了六个春秋。五华中学——我们的母校,是我长知识,增才干的地方。 不久前,我看了《曾宪梓传》这本传记。其中在该书第一部分《母土》这篇开页写道:“生命的历程常常是这样:所有的神秘,所有的企盼,所有梦一般的甜蜜的向往,都被奇迹般地孕育在这片丰腴或贫瘠的土地里。”确实是这样,我就有这种故乡情。我所以有较深的故乡情,家乡所以“神秘”,这不仅仅家乡美,更主要是那里有生我、养育我的父母亲,特别是我从小就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对我教育、影响最为至深,我永远忘不了娘情。
我母亲名叫钟亚顺,出生于1910年农历八月。她出身于一个贫农家庭,是五华县华城东门(即现在的维新村)人。由于家庭贫穷,她三岁便卖给父亲当童养媳,七岁即到曾家。由于我祖父辈以上三代单丁,家里也很穷。祖父早年到兴宁县打工,祖母在家耕田,因此,母亲从小就跟随祖母一起劳动,耕田,种菜,每日从早上五点钟左右起床劳动,而一直干到晚上八点钟左右才回家,因此她从小就过着童养媳丫头般的生活。由于大家庭生活比较贫苦,她从小就没有读过书,是文盲,但她天资聪慧。母亲是典型的客家妇女,能吃苦、勤俭、善良、重贞节,是一位“贤妻良母”的典型客家妇女。 母亲一生在农村务农。父亲却从十二岁开始便跟随祖父到兴宁县一家文具店打工。父母共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八人,三男五女。我居第三,但属长子,在大家庭中属长孙,因此从出生开始就受到父母的疼爱,祖父母也把我当宝贝一样爱护,有好吃的首先照顾我,穿着也把我打扮得靓靓的,因此我从小身体就长得很好,人也聪明。至今我还记得:我在大约三岁时,五华县政府妇女会举办全县的儿童比赛,父亲带我去比赛,结果荣获全县的第二名。据说,比赛时我眼神特别好,很活泼健康,身穿吊带裤,回答问题也很好,从而得到评委会的一致赞赏。比赛后县妇女会给我颁发了许多奖品,记得有文具、玩具,牛奶罐头和衣服等等。对此,至今我还有印象,获奖后家人都很高兴,认为我长大后一定有出息。 由于家境比较穷,我从小就跟随在母亲身边,受母亲影响,学会劳动。在家乡没有煤烧,而家乡鹿坑尾山上到处都是树林,为了帮助家庭找“柴火”,我小时就跟随比我大的堂兄到山上耙松毛,上松树摘松球,或者去砍干树枝,这些都是好柴火,烧起火来火焰很旺,而我每次上山回来,都是满箩筐的松球,或者满担的松枝、松毛。由于我的劳动,家里也可省钱不用去买柴烧了。随着年纪逐步长大,上小学放寒暑假时,我还会帮家里割稻谷,打禾,插秧,踏禾稈,撑泥盘给大人插秧……。
记得有一次夏日骄阳似火,母亲带我到离家十几里路远的西林坝插秧。当时只有我和母亲俩人。母亲身挑两箩筐的秧苗和自带的饭菜,我活蹦乱跳跟随在母亲前后。到西林坝必须过一座木桥,到桥边时正好日当午,烈日把地皮都晒得滚烫,一脚踏上木桥板,便起白烟,脚底被烫得心里发紧,我顾不得母亲身挑重担,只往桥的另一头奋力冲刺!到了目的地,我和母亲很快完成了插秧任务。烈日当空,母亲便带我在竹林树阴下乘凉,并一起共食家中带来的冷饭菜。在吃饭时,母亲就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儿子,种田不容易!莫说稻谷长成要经过多少劳动,就像今天过桥火辣辣的烫脚就难受了啦!”母亲还告诉我:西林坝这块田是祖母的陪嫁田。祖母现在把这块田给我们耕,收的稻谷以后供我读书用的,要求我记住祖父母大人的一片心,要我努力读书,只有读书,有了文化,有了学问才有出路。母亲的这段教诲和我们的这次经历,让我永远不会忘记,并一直鼓励我前进。 记得又有一次,刚刚解放不久,我上中学了,当时学生缴交学费不收钱,而是交稻谷的。五华中学在华城的紫金山下,而交学费收稻谷的地点却在紫金山顶的“韶光楼”。那天我陪同母亲一起去学校交学费,母亲身挑满满的二箩谷,约有100斤重。我们从家里出发,当母亲将这担谷挑到华中半山腰时,母亲说歇歇脚,休息一下。这时母亲便深情的对我说:“儿子,这担谷是借来的。先不要说这担谷是怎样来的,就让你把这担谷挑上‘韶光楼’就多么不容易啊!你要努力读书才行啊!”母亲的这一席话,当时的情景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令人难以忘怀! 母亲是伟大的。古今中外,多少文人、伟人,为了纪念母亲、怀念母亲,留下多少不朽的著作、诗歌和文章啊!苏联作家高尔基的不朽著作——《母亲》,朱德总司令写的《回忆我的母亲》名作;古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不朽诗篇,在世人一代一代传诵。还有现代歌曲:“世间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震撼了多少人们的心。! 十九岁我离别父母到大学读书了。在我离开家乡前三年,父亲不幸患视神经萎缩致双目失明,全家的重担,六口人的生活、吃饭问题全压在母亲的身上。当时弟妹们都还小,上学读书要学费,而且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有问题!为了生活求温饱,母亲早出晚归拼命地劳动、耕种!当时政府实行粮食按户口定量配给,而我家人多口阔,弟妹个个正是长身体时期,由于配给的粮食又少,家人往往吃不饱,因此母亲只好想方设法以杂粮搭配当主食让家人吃饱。我当时离别家人不久,特别牵挂家人。虽然当时我在大学读书,以后大学毕业工作了,我从未间断每月坚持写二封信回家。父母由于怕影响我学习和工作,往往不敢把家中的实际困难情况告诉我,更多的是报喜不报忧!有一年正值三、四月荒,家中断粮断钱,真到了锅揭不开盖!没有粮食又没有粮票、钱怎么办?!妈妈只好用“树番薯”捣成粉做成粉团煮来吃!“树番薯”是有毒的植物,一般人是不敢吃的,其次是将胡豆煮来吃!一次,妹妹小兰由于吃胡豆过多而中毒,周身发黄,尿血,昏迷,后发现送医院抢救才转危为安!为这件事,家里写信告诉我,让我心里很难过!为了帮助家里解决生活困难,自我参加工作第一天领到工资之后,四十多年来从未间断给家里寄钱。当时我每月工资只有53元,以后提高到69元,而我每月至少寄15~20元左右回家;而当每年三、四月荒,我就想方设法找全国粮票,自己省吃俭用多寄钱和寄全国粮票回家。
这是什么情?这是亲情!“人,不但有对下一代的舐犊之情,更有比舐犊之情更深层的父爱和母爱;更真挚的儿女情、手足情;更广阔的师生谊、同乡谊、同行谊。”
“情是根,是本,是种子,是泥土,是滋生万物的春阳。” “如果人与人之间没有情,那就没有了爱。爱在人间消失,道德就会沦丧。” 由于我从小在家乡长大,因此,亲情、乡情时刻挂在我心中。一个人不论你走到那里,离家乡多远;不论你是到了古稀之年,离开父母多久,你在父母面前还是孩子,叶落归根,到时你会对故乡怀着深深的爱恋。 以前我在武汉学习工作整整三十年,由于工作忙,工资也不多,三十年间屈指可数回家才四、五次。而一直到1984年秋我调到深圳工作之后,回家的机会才比较多。而每一次回家就有新的感受。特别是自改革开放之后,家乡的变化也很大。首先,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不像五、六十年代老百姓穿不暖、吃不饱了,现在老百姓已不愁食、不愁穿了,而且要吃好、穿好。弟妹们都已成家立业,而且都已基本上达到小康的生活水平。
家乡的面貌也焕然一新。我们家所在华城镇已经成了五华县的经济开发区。205国道公路,广梅汕铁路就在自己的家门前通过。到处在建设,到处在拆房、建房。现在的华城经济开发区商店林立,原来的东山坳还建设了一座华城火车站。过去我到武汉上学,从华城到广州,先后乘汽车,乘轮船,整整用了二天二夜;如今广州——华城乘火车只需四小时左右;如乘汽车回家,也只需五个小时。 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交通发达了,五华进步了,但是和广东其他相邻的县、市比较,却还是比较落后的。前几年,五华县还是广东省几个少有的贫困县!对此,我们作为五华人,作为一个在五华土生土长和家乡有血肉水乳般感情的我来说,心里感到不是滋味! 为了家乡的发展,我们大家庭作了重要的贡献,蒙受极大的损失。国家要建设205国道公路,政府不顾我们和其他老百姓、乡亲们的反对,强制将我们的祖屋——《朗星楼》拆掉了!而我们屋对面的《大夫弟》——兴梅地区有代表性的很好的客家围笼屋也被拆除了!!
祖屋《朗星楼》是我祖父母长辈,当时为了解决家人无房子住的困难,带领我们父母、伯叔、姑姑等长辈,耗尽了财力,通过千辛万苦,用肩挑手提,一砖一瓦,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建成的。祖屋朗星楼面积有1000多平方米,二层楼,分上厅、下厅,屋中间有一个大天井。上下楼房有16间房,除上下二个大厅外,还有南北厅。四周墙壁是用砖石、土泥砖垒成的,棚板全部是木制的。大门是用很大的石柱、石门框建成的,大门两侧有很大的石櫈,地面全部是水泥结构;朗星楼的左侧是旧的鹿鸣书舍(土改时政府分给我们的)。作为厨房和饭厅等之用。整个房屋结构在当地带有一点现代化气息。而且祖屋朗星楼位置很好,坐北向南,大门直面对华城狮雄山的宝塔,远望是笔架山,这样的屋舍风水好。 风水这个问题,古今以来,人们都非常重视。对于风水,“信者有,不信者无”,我倒是相信。据查,自祖屋《朗星楼》建好之后,祖父母传下的子孙有二百多人,出了二位将军,大学生三十多位,留学生八位。就是这么好的房屋,五华县政府为了扩建205国道公路,非要把祖屋《朗星楼》和对面的《大夫弟》拆除了。我们家人极力反对,但县政府的领导却不顾伯父曾天节在五华的名望和影响,于1992年冬由五华县政府派出公、检、法人员,对祖屋《朗星楼》进行强行拆除!据说拆朗星楼时,当时围观的群众有几千人。由于祖屋《朗星楼》是母亲亲自参加一肩一肩挑泥砖,一砖一瓦亲手盖成的,她对朗星楼有深厚的感情,她不愿意看到祖屋被拆,因为祖屋就是母亲的命根子!她扬言:“如果要拆,她就躺在朗星楼,死在朗星楼!”为了不让母亲在拆屋时太难过,拆屋前,胞弟将妈妈骗去外婆家,骗她说广州的二舅回来了,要和她见见面。妈信以为真,结果拆朗星楼当天早上,母亲便离家去舅父家!而当晚上回家时看到祖屋被拆掉后,母亲当即昏倒不省人事,其哀痛之心可想而知!建205国道是否一定要拆除祖屋朗星楼呢?弟弟说:他找过省公路建设总指挥,也看了图纸。据说建设方案有几个,其中有二个方案可不经祖屋,可以从坑尾那里直通的!而最后县大爷们竟不顾我们和广大群众的极力反对,且打着广东省政协付主席曾天节的大旗,说伯父曾天节已同意,而最后强行拆除!真是太可惜了!!
谈起朗星楼的建造,在这里面还有一段血泪史。记得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由于大家庭人口日益增多,原来住在老祖屋的几间房子已不够我们住了,因此,祖父母和伯父、父亲等商量要自己建造一栋房子。但谈何容易,要建房要有地,要有钱!为了找屋迹,通过我母亲的苦心和努力,最后由祖父出银钱将思敬楼孔婆婆的荒地买过来,然后由祖母带头和我妈、姑姑等用锄头一锄一锹的把朗星楼的屋迹搬平。建屋时,祖母和我妈妈等到西门街的泥田挑烂泥,然后打成一块块泥砖,最后又靠我妈妈等用肩一担一担的挑回家。建设朗星楼先后花了四、五年,分二期才逐步建成。这里面祖母和我妈妈等究竟花了多少心血,这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记得,当朗星楼建好上厅时,工程进度才完成一半,我们全家就搬进新房。当时我约四、五岁,我们全家老小,在祖父母带领下,祖父抱着一顶蚊帐,手持一个算盘,祖母挑上一担箩筐,母亲挑上一担碗、筷、锅、勺等,我身背一个书包,从老祖屋向朗星楼进发。后来据母亲对我们说:祖父手拿算盘、蚊帐,意味着到新屋后,每年有“账”收,有钱赚;祖母挑箩筐则表明以后五谷丰收;我背书包进新屋的含意,则表示朗星楼的子孙长大以后都能读书上大学;而母亲挑一担锅、勺、碗、筷,则表明妈妈要好好持家。现在看来,大的方面都实现了。 为了建好下厅,完善整个朗星楼的建设,要扩大房地面积,为此,我们家又受到強姓“陈屋”人的欺负!事情是这样:在我们新屋的右侧边,有一座陈屋人的地坟,而在陈屋地坟前面是我们的一块自耕地,在耕地的周围种有竹林和树番薯。第一次,陈屋人清明时节来扫墓,他们一帮人借口我家右边的竹林挡住他们的祖墓,影响他们的风水,结果强行把我们屋侧自耕地前的竹林砍掉!这不是太欺负人了吗?我们向他们抗议无用! 第二年,清明又快到了!我屋侧自耕地的竹林长得更高、更茂盛了,我们估计这一年他们还会来砍竹林,为了反抗他们的霸道行为,在清明前一天,祖母便叫我母亲和元英姑事先在树番薯的丛木中放下几担粪便屎尿,如果他们再敢砍倒我们的竹林,便用粪便屎尿往他们头上淋。果然,清明那天他们来了更多的人,扫墓时一帮人便开始动手要砍我们的竹林,这时事先埋伏在树番薯下的母亲和元英姑便将粪便屎尿往他们头上淋去!我们这个突然其来的行动,让他们大吃一惊!不少人从头到下满身是屎、尿,感到很狼狈,这就激怒了更多的人来打我母亲和元英姑!但我母亲和元英姑毫不惧怕,奋不顾身的用尿角,屎桶,扁担和他们拼打。这时引起周围的群众同情,不论是姓曾的,姓吉的,姓郭的同村人都出来声援我们。当时,正好我们的一位堂伯父曾宪模从外地回了家,他正睡午觉,听到我们家被陈屋人殴打,他来不及穿衣服,只穿短衫短裤(他当时在广东虎门警察局工作),赶到现场,对他们严加喝斥,要他们马上停止砍伐我们的竹林!这时,一位陈屋人拔枪威吓,但宪模伯毫不畏惧,他从陈屋人手中夺过一支手枪,向空中鸣枪对他们发出警告。在这中间,陈屋一些人知道宪模伯来头不小,也知道伯父曾天节当时在国民党军队中当官,怕事情闹大,陈姓家族的一些长者只好叫他们停手砍伐竹林和打斗。这时,我父亲和同姓曾屋人都到现场,准备抗争一场。我那时大约六、七岁,一个人跑到山上,用石头向陈屋人追打,也表现了一个少年儿童反抗、勇斗暴力的行为。经过双方一阵打斗,陈屋许多人满身被淋得是粪便、屎、尿,臭味难闻,个个垂头丧气,落荒逃窜。而我们在周围群众的声援下,却打了大胜仗。事后发现我妈的头被打破,血流满面,元英姑腰部被打伤。由于这场打斗,后来双方到法院打官司,结果官司我们也打赢了。此后,陈屋人就再不敢砍我们的竹林,扫墓也规规矩矩,以后就不见他们来扫墓了。 现在回忆这段历史,这场风波,说明我们建造这座朗星楼是很不容易的,在这里留下我们长辈的血泪!难怪当我母亲从舅舅家回来之后,看到付出她毕生心血的房子被强行拆掉,她老人家不痛心、不伤心才怪呢!从房子被拆之后,母亲精神上受到重大的打击,精神恍惚!将近半年,她仍住在被拆的祖屋内。一次下大雨,祖屋的积水浸到卧床前,她老人家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她住了五十多年的祖屋。由于母亲受了重大精神打击,想不开,积郁成疾,于1994年4月不幸与世长辞了。同年,旅居美国三藩市的叔叔曾志中也不幸去逝,享年才七十四岁。紧接着伯父曾天节和父亲曾仲文也于1995年6月和11月先后不幸去逝!迷信的说法,由于祖屋被拆除,一时又未建成,在短短的几年内,我们朗星楼大家庭连续倒下四棵“大树”!对此,我们很悲痛和愤恨!因为县政府在要拆祖屋之前,对伯父说了许多好话,还承诺表示拆除后,将给我们重建回祖屋朗星楼,但拆后县政府就谁也不管!为此我们曾多次向五华县政府、县委书记等主要领导反映,要求解决问题,但他们却互相推托,不闻不问。为此,我们又多次向县政府写报告,要求县政府兑现重建祖屋朗星楼的承诺。然而,从1992年祖屋朗星楼被拆后十几年,五华县政府还未兑现其诺言!真令人失望!
现在,我们朗星楼大家庭的伯、叔、父辈都走了。而我们子孙辈、兄弟姐妹大都在外工作,住在广州、深圳等地,甚至居住在美国,他们在外事业有成,都有自己的房屋、小汽车,有自己的企业。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小字辈对家乡观念逐步淡薄!特别是在美国的叔伯的下一代,他们加入美国国籍,成了美籍华人。而我们的儿孙辈大都在城市出生,长大的,他们对家乡、对祖先已很少认识而疏远,感情也逐渐淡薄!而我们这一辈的人,由于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家乡,不管怎样,那里是生我、养育我的地方,不论是什么原因,是人为的,是社会的变迁而影响我们对五华的亲近,但是,无论如何我对故乡还是一往情深,我用这支笔记叙家乡的面貌和变化,寄托我的故乡情,以此让我们的后辈以后看了我这段回忆,了解家乡的情况,不忘故乡,不忘祖先。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就不枉费我这一片苦心、一片真情。 今年是我八十岁生日,最近我的兄弟姐妹和子女,子侄和外甥们为我祝寿并进行团聚, 对此我十分欣慰!为庆贺自已八十寿辰,我写了一首拙诗《夕 阳 情 怀》献给我的亲友,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夕 阳 情 怀
——为八十寿辰而作 八十风雨伴我行, 春曲一唱万象新。
民富国强百业旺, 世代相传有精英。 游子创业倍艰辛, 为民甘当拓荒牛。
夕阳晚霞无限好, 山水回望故乡情。 (乙未年三月十六日作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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