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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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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龙故事】松口水上人家
松口，这个曾经的岭南四大古镇之一，广东省内河的第二大港口，松口至汕头水路出南洋的必经之道，客家先民越洋出海的“始发地”，在浩淼的岁月长河里，如同这夕阳的余晖一般渐渐褪去鲜艳的色彩，如今的松口，变得有些斑驳，有点萧条，而伴随着昔日繁华的松口一同落寞的，还有曾经生活在松江河的水上人家。
麦国权一家原来是松口的水上人家，自六十年前从身后的这条松江河上岸以来，再也没有回到河里去捕过鱼，成了松口街上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居民。 尽管在松口街上生活了几十年，但在骨子里，麦国权还是保留着水上人家的传统习性。 【麦国权】：经常在过年过节就会聚集在一个码头，很多人就会聚集在下个码头。 而且，对如今仍然在松江河上以打渔为生的麦家后人，也是极为关注。 【麦国权】：各个渔船过年的时候都会在这里集中，集中在这沙坝上，十多二十几条。大约聚到初五六各条船就会走。二十五就会到，大约十天左右。 在清朝中后期，伴随着松口镇的兴起与繁华，世代以打渔为生的麦氏家族也开始出现在了松口镇边上的松江河里。 【梁德新】：麦姓人其实就是疍民，少数民族。大部分姓麦，也有其他姓。自古以来都是靠水上生活的。近海的就是去海上谋生。内陆河的就是在内陆河里谋生。那批人就是在内陆河里谋生。 在松口，有种关于麦姓人是外来弱姓的说法，当地人以“麦子麦子，落地生根，生长旺盛”为由，阻止麦姓的人上岸发展，怕麦姓人兴旺后抢了当地人的地盘和饭碗。所以在解放以前，松口是禁止麦姓人家上岸的。 【梁德新】：按照历史资料来说，麦姓人在解放之前就不能让他们上岸的。就是民间趋势，大姓就欺负小姓。麦姓就不能上岸的，就是欺负他们。 尽管受到了当地人的排挤与歧视，但麦姓人家却并没有就此在松江河里消失，依靠天性的顽强与坚韧，麦姓人家还是在松口边上的松江河里站稳了脚跟。 【麦国权】：当时捕鱼的工具相当简陋，所以说简陋的时候捕鱼就难。经常就去载货，有时看到我们货在那里，就会去载。所以印象十分深，那时是我7、8岁的时候。水运载上松口来卖。遇到滂沱大雨，几次差点没命。这是命来搏的。所以之后就觉得十分可怕。 有漩涡，水十分厉害，又要冲过去，又要倒回来。因为我们上不来，上不得也要过，过去又要倒回来。 渐渐的，麦姓人家在松口一带兴旺了起来。 【梁德新】：水上人家麦姓人。在这条梅江河，从三河坝到五华都是麦姓人在打，按照目前现在梅县？？来解释，整条河坝就在韩江生活的麦姓人就有两千多人，上至兴宁、五华、宁江，下至三河坝。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水为生的松口麦姓水上人家，尽管不能上岸生活，但在松口日益繁荣的年代里，还是从中受益了。 得益于闽粤两省水路交通枢纽的地理位置与松口至汕头水路出南洋的必经之道，松口在上个世纪初逐渐发展成为广东省内陆河的第二大港口。以水为生的松口麦姓人家，因时度世，也改变了自己以打渔为生的单一生活模式。 【麦国权】：从别处拿米来松口卖，再从松口买东西拿去别处卖。没有店也就是这样了。地摊就没有，比如我上去买了些东西就卖给你，然后就卖给某个货、某店。店里的东西买了之后就又拿去上面卖。 作为闽粤赣三省交界货物运输的一个中转站，松口是一个承接着内陆与沿海港口货物水路交接的集散地。在松口这片并不辽阔的水面上，经常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船只。 【麦国权】：木船，大的木船，各地的都有。五华船、兴宁船、蕉岭船从这里下汕头，比较大的都有。下去的多数都是茶蛋竹木，还有就是山货，包括从别处来的纸、米从这里过。江西的米，蕉岭米、松源米，好多都从这里过。 这个依水而建的街道在当时叫上大街、下大街，是松口当时最为繁华的闹市区。 【梁德新】：凡是出南洋的都要从这里经过，所以都是些华侨、大船都在这里。后面那些小的酒店就是平民住的。那些简单的。相当多人，一条街叫做不夜城，一天到晚都是人，因为船有时晚上才来。红灯区，相当热闹。人家说这条街叫不夜城，一天到晚都是人来的。这个松江旅家就是以后再重命名的。后面有个叫繁荣旅家。这里就是客船码头。 在这条长达几百米的街道上，依水建造了二十几个码头，麦国权他们父辈的渔船，往来穿梭的货船与客轮，夜间都停靠在这些码头边。 【麦国权】：最开始上面有一百、两百条，下面也有三百条，说三四百条、四五百条是事实。 【梁德新】：那时上船的，去梅县的船，当时就是有潮州、汕头、茶阳的船都会经过这里，相当热闹。 从清朝末年至上世纪抗战爆发前的这几十年间，是松口最为繁荣的时期，有着“松口不认州”之说，当年侨胞寄家书回乡，只要在信封上写上“广东松口某人收”，家人就能收到。 作为世代以水为生、以船为家的松口麦姓人家，被人们称之为疍民，意思就是“住在船上的人”。 疍民一般就住在打渔船上，这种船被称为连家船，一条连家船就是水上居民一家人的栖身之所，无论刮风下雨、酷热极寒，水是他们的生命，船就是全部的家当。 水上人家一般都有两条船，大船作为生活起居之用；小船则作为外出打渔与陆上交通联络的工具。 【麦国权】：因为当时的（捕鱼）工具相当落后。有时候一家人要糊口，一家如果有7、8口人，那就不能了。是的，一家人都在一条船上。日出夜归，每天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办法的，生活在船上。 以船为家，生活的艰辛自不待说了，遇到台风暴雨时，不仅没办法捕鱼，就连用来当做家的船只，也都有被洪水卷走的危险。 【麦国权】：如果大风大雨来了，就只能躲在那里，洪水来了，就躲在···现在说起那时的生活是相当苦的。 因为多年的水上生活让松口麦姓人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哪里有避风的地方，就把船停靠在哪里。风雨来的时候，风能起到多大，雨能下到多大，水能涨到多高，他们都能预测，准确率几乎达到100%，这就是他们保命的本领。 ?梅江、韩江沿岸，都有麦家人比较固定驻扎的地方，他们以此为据点，娶妻生子，繁衍生息。麦家娶妻有两个途径：一种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靠一些亲戚朋友介绍岸上的女子。从前岸上的生活并不好，渔家生活反而显得有保障，于是有不少穷苦女子都愿意嫁到麦姓渔家；还有一种就是买童养媳，女子嫁过来或买过来也在船上住，不再上岸。 【麦国权】：什么都没有。新娘到了就，上船，放鞭炮，敬天神，就入门。之后就煮一餐，送嫁的为数不多。也就三几个人。我所知道的就是上面的一个码头有做过大船，摆几张桌，五六个人一堆。大约就是四五堆。那是比较大的船，就算结婚。 【梁德新】：第一，办得简单就是因为没有钱；第二，有钱也不敢做得那么张扬。都是十分简单的。 麦姓人家一直都在水上居住，长期以来形成了自己一套比较独特的习俗，那就是水上同姓的麦家人不能谈婚论嫁，只能与岸上的通婚。 【麦国权】：因为船上都是一个姓，共姓的人都不可以结婚的。到现在的麦姓人为止，就没有共姓的。上代人交待的，不可以。到现在也都没有。 当有渔民生病的时候，麦姓人家打鱼打得再远都会赶回居住水域所在地的墟镇乡村看郎中。当有渔民去世的时候，附近的渔民都会赶来帮忙，他们会把灵堂设在船常驻地附近的河岸上，向当地居民买一块河边的土地土葬，风俗与当地人一样。所以麦姓祖上墓地基本都在沿河两岸。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把船靠近岸边祖坟，在船头祭拜。 【麦国权】：要什么坟丧喜事要帮忙，就去帮忙。一概都是会准时的。过去我们有两个习惯，一个就是凡是丧事通知了就要到，没有通知，听到了也要到。第二个就是你到了之后，没有讲报酬的。祖宗交待的，没有报酬的。 【梁德新】：都是十分简单的。一般来说就是为人低调，以自己的身份什么的，岸上没人，也不能做什么。举行一个仪式。在船上、岸边做丧事。 松口的繁华与衰落，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当公路逐渐取代了水路，汽车代替了轮船，松口内河水路港口运输的优势便失去了往日的地位，松口曾经的忙碌与繁华从此沉寂了下来。而伴随着松口命运的改变的，还有松江河上以捕鱼为生的麦姓人家。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开始号召水上人家上岸居住，并分给他们田地。在梅江、韩江一带以打渔为生的麦姓人家，大部分都选择了上岸居住。麦国权的父母，也带着一家老少，准备在松口街上定居了下来。 【麦国权】：我的父母也上过岸，但是不能落脚。做生意什么的都不行。又回去了，上上下下，来来回回。 【梁德新】：也就是说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少数民族疍民的一种。几千年来都是在水上为生，他们跑到岸上来时不习惯的。像解放之后，有些人上了岸，打了鱼就三两天没有去做，打了就拿去卖的，所以他们不习惯所以他们从小小的时候就在水上生活。 因为无法适应岸上的生活，麦国权的父母最后还是回到了水上，而麦国权因为要读书，留在了岸上。1957年，麦国权考上了当时的广州师专，成为了松口水上人家为数极少的大学生，从此再也没有回到水上，麦家祖辈几百年的水上生活，到了麦国权这一代就彻底的改变了。 在松口，也有一些麦姓水上人家，因为无法适应岸上的生活，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了水上，而且至今都还在松口边上的梅江河里过着以打渔为生的生活。 【麦国权】：老婆姓麦的，他老公是西阳人，大约还有十多户人家。 蓝天绿水间，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远处几条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正缓缓的行驶着，这是松口水上人家外出打渔的船只。每天在这个时候，在松口火船码头附近，都可以看到这些仍然生活在水上的麦姓人家，撑着长竿，撒开渔网，延续着水上人家千年不变的打渔生活。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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