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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中學耆者校友共勉



東山中學耆者校友共勉

葬我於東山之上兮

魂在東

葬我於西山之上兮

魄歸東

葬我於北山之上兮

精過東

葬我于南山之上兮

神立東

魂魄永東

精神遠東。

1961級(4)班學生丘立才

附:

  求学于饥饿的东山岁月

 

东山中学广州校友会常务副会长

中共广东省委党校教授 丘立才

 

 

当今中国食品普遍存在着有毒素的时候,网络上网友用《走进了新时代》的曲调,改换了歌词,庆幸着没有被毒死、被毒坏:“总想对你表白,三聚氰胺对人体无害,总想对你倾诉,地沟油作美味饭菜,千锤百炼的中国人,百毒不侵走进新食代。啊!我们百毒不侵,走进了新食代。我们吃着苏丹红,药浸龙虾红起来,我们啃着染色的馒头,瘦肉精猪肉端上来。 勤劳勇敢的生意人,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再接再厉皮鞋抗癌 ,走进新食代。 长征路上,老班长把最后一块皮鞋让给了一个虚弱的小战士,自己却装作吃的很饱的样子。看着小战士嚼着皮鞋,老班长心想:等解放了,一定要让全国人民吃上皮鞋。改革开放后,小兵成为了著名企业家,完成了他对老班长的承诺。”

这让我回想起半个世纪以前,中国食品普遍存在着非常匮乏的时候,我当时正求学于东山中学高中阶段,人虽有饿坏,但还是庆幸没有被饿死。我是在饥饿高潮的1961年考上东山中学读高中一年级的,1964年以身高在全班全级中最矮的一名学生离开东山中学的。

由于1958年大炼钢铁、乱砍乱伐,所以1961年的特大洪水把我美丽的家乡梅县白宫镇冲成了废墟,刚考上东中的第一周,东中学生便停课步行前往救灾。我们班的同学都住在白宫镇阁公岭爱庐的楼板上,在白宫圩镇清污泥,打扫灾后卫生等,这是进入东中的第一课。在东中读书三年,尤其在东山大道的榕树头旁边有煤站和盐仓,一遇洪水淹漫,紧急地抢救煤盐的主力军自然便是东中学生了。抢搬煤炭虽累重且污黑,然比抢搬食盐好多了,因为盐会把脚醃渍得痛苦难受。或芹菜洋筑堤,或长江岌种树,或扶大挖沟,……床下一定要有锄头、畚箕、扁担等劳动工具。当时梅县城唯一的公园是东较场公园,公园里的湖是我们东中学生和其他学校的学生挖出来的。听说学生劳动政府便有大米补助,为了有饭吃,我们宁可多劳动,但口头还是说响应党的号召。当时的梅县政府,是把学生看作一支重要的劳动大军。然而,东中学生总是想,党叫干啥就干啥,绝对没有错。有时有点牢骚,便以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先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自我安慰。当时的东山中学运动场所马蹄形球场,也是我等学生们用锄头开挖整理出来的,由于马蹄形球场太小,未能适应众多的学生锻炼,于是在第二宿舎后再开辟第二个运动操场,由于牛肝土多且硬,学生们花的时间和力气就要大得多了。

自从反右、大跃进、人民公社化、反彭德怀右倾之后,国民经济真的走向崩溃。国家主席刘少奇在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说:“人民吃的粮食不够,副食品不够,肉、油等东西不够;穿的也不够,布太少了;用的也不那么够。就是说,人民的吃、穿、用都不足。”“产生困难的原因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天灾的确不是那么严重”。刘少奇还说,“在历史上,这死了人可是要上书的,就是说对历史要负责啊。”全国饿死的人数有说是3800万,真正准确的数字,官方未曾公布。我的伯父就在那时饿成水肿病而去世的。我记得,他经常煑南瓜花来吃,我在旁也饿得流口水,他曾挟一朵无油缺盐的南瓜花给我吃,我觉得挺甜。他长期吃这些和马齿苋等野菜,不久便得水肿病而离世。要感谢当时的社会没有饿死我,也没有饿死东中学生。过去东中师生都认为经济困难的原因,自然界是连续三年的天灾,国际上是苏修的逼债。从刘少奇讲话才知“三分天灾,七分人祸”,若干年后才知并非苏修逼债,而是毛泽东要争气,本来按合同15年还清的债,毛却硬要5年还清。毛泽东1957年在莫斯科曾对苏联领导人说:“为了世界革命的胜利,我们准备牺牲三亿中国人。”毛泽东为了当世界领袖,造成了不少中国人在和平时期死于非命。

在全国这种情形下,东中师生饿着肚子劳动、上课,也就非常正常的了。整个校园都是种救命作物的场地,一直种到大东岩背的山上。学校发动师生们生产自救,种蕃薯、种杂粮、种蔬菜,经过努力,整个东山岌都种上了东西,蔬菜基本上能自给。东中总务处的宪伯老人家,把食三餐改为两餐,饥饿时练书法以度时光,让学生感动。我们农村学生缴交些小粮食,政府给予补贴。有时就连些小粮食也缴交不起。学生饭堂的饭钵里蒸的饭,大半是蕃薯干或木薯干,有时在少得可怜的米里还加些发酵粉去,蒸出的“饭”似乎多了起来,以此骗肚子。人世间什么能进口吃的,都塞进了口去。香蕉树头,木瓜树芯,乃至将禾秆稻草磨成粉,沉淀下的白色东西,也是美味的羹。地上长着青叶子嫰的东西,都是进口好食物。东中饭堂的菜是没有油的,有时连菜也没有,是酱油加粗盐煑水后淋到“饭”上去,酱油是用龙眼核等磨成粉加工酿制的。有时纯粹是炒了一点盐,有点味道而已。有时同学晚上饿得睡不着觉,半夜到宿舎外香蕉树下煲稀饭,没有柴,便将长满臭虫的碌架床板破来当柴烧,结果被老师发现了,收缴了饭煲,大家为之可惜。我是饿着肚子读完东中三年的,营养不良,发育不全,全级最矮的个子。那时根本就没有奖学金。我只能靠勤工俭学读完东中三年,李泉隆校长和总务处李根祥老师批准我寒暑假留校,给老师看守房间,给学生看守宿舎,打扫校园,淋菜、淋花,做煤球,从周溪河挑沙石到东山岌筑围墙,报酬是每天8角钱。春节大年三十,整个东山岌上就只我一人,先查看各个教室、宿舎后,将住在第二宿舎走廊灯全打开,关紧大门后便在灯下看书,直至鞭炮鸣响。此事曾在《东中校刊》复刊6期“我在东中”的《有今天能不忆东山》一文略作记述。

最近,检翻旧书和旧资料,查获到我的《广东省中等学校毕业证书》:“学生丘立才是广东省梅县人,现年十八岁在本校高中修业期满成绩及格准予毕业此证。广东东山中学学校校长李甦仁、李泉隆。1964年7月。”盖着梅县教育局和东山中学的印章。毕业证书后记载着我东山中学三年的成绩:“高一,语文4、代数3、几何4、政治3、历史3、生物3、物理4、化学4、俄文3、体育4;高二,语文4、代数4、三角4、政治4、物理4、化学4、俄文5、体育4;高三,语文85、代数82、几何83、政治88、物理80、化学85、俄文90、体育80。”高中一、二年级以苏联学制记分五分制,高一时因初中在西阳中学就读,教学毕竟与东山中学有距离,入学后必须有一段适应的过程。高二就全部学科4分以上,称之为全红生。高三也全部80分以上,也是全红生。要夺取全红生,对我来说最艰难的功课就是体育科了。由于饥饿岁月,肚子无法填饱,身体没有发育长高,体育科项目中的跑、跳、掷、球类等,总是挣不到高分,只有在垫上运动和高低杠上尽力去拉高,以期达到成绩全红的目的。

求学于饥饿的东山岁月,求学热情和兴趣始终未减。我从小的兴趣就是语文课,与文为朋,以字为侣,一生心血也化为文字,这都得益于东山中学的语文老师。高一时的语文是李保祥老师所教,他刚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出来,才华横溢,充满着青春活力,又是我白宫人,有时星期六回家、星期天返校还会与他一起步行,因而与他的关系密切。他告诉我学习语文的基本功就要把握好每个字的形、音、义,这使我终生受用。保祥老师对我厚爱有加,也引起了其他同学的嫉妒与羡慕。高二时语文是幸立鸣老师所教,幸老师年纪较大,是兴宁人,发音常带兴宁话的口音,语文课讲课很流利,熟悉许多典故,深受同学欢迎。有一次学校举办文艺演出晚会,他独自一个节目为讲笑话,记得是说某人餐后用牙签挑牙齿,竟能挑出几斤肉来,这笑话很解饥饿岁月时人们的馋。因为幸立鸣老师和我共同拥有一个“立”字,师为立鸣,生为立才,莫非是兄弟,心理距离自然也就拉近了。高三时语文赖秉强老师讲《屈原列传》最后一段:“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景差的“差”读成cuō,在此之前,我一直读chā,考上大学后老师在讲郭沫若的话剧《屈原》时也将景差的“差”读成chā。直到1981年6月29日和我研究生导师一起去北京大学校园拜访语文大师王力教授时,以此向他请教,才得知正确读音是赖秉强老师的读音为cuō。从此,对“羊、工”构成的“差”字,终生思考,写出过许多文章,并努力实践,尽量做到在阳间工作不至于太差,就必须不断对工作问题进行切磋。

我在东山中学读书时,我心目中的语文最高权威教师是曾逸山老师。他也在教高三年级,可惜未有教我的高三丁班。他的古典诗词无论是教学和创作,学校中都是最出名的,好像是高级教师,经济困难时另配有油米特殊照顾的。记得学校所有庆祝活动的对联皆出自其手,1963年庆祝母校诞辰50周年,东山书院门口贴的联:“门墙五十,桃李万千”,便是出于曾逸山老师之手。我很欣赏对联中名词对名词,数词对数词,对得如此之工整、贴切、自然。曾逸山老师住在马蹄形球场水井边上的房子,我常抽空去向他请教,他不因我不是他教班级的学生而拒绝,非常热心地赐教于我。他在大革命时期就曾聆听周恩来、邓颖超来梅演讲,也曾到过印度,在国民政府军队当过文秘,跟从部队追赶过长征的中国工农红军,基本上一辈子从事语文的教学事业,是一位传奇式的语文老师。他的古文诗词造诣之深,东中教师无出其右,绝对是东山的语文权威。听说文革之初他和饶鸿彦、梁柳生三位老师,便被打成东山校园的“三家村”而遭到批斗,那是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求学于饥饿的东山岁月,如饥似渴地乞求知识食物,特别是语文的知识食物。可以说,东山的文气我吸了,东山的才魂我得了,于是我存活了,我精神了。我感恩东山,我与东山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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